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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一趟南二監

by 阿松學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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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箱牢房,心得是:我真沒那個懶趴住進去。

這裏不是拍片場景,是臺南第二監獄的真實牢房。

陽光灑在牆面與地板。

光和影隨著時間定律移動。

受刑人,第一件事就是被剝奪光影的刑責。

——

主持過南二監活動記者會的大學好友小穎,同時也是引我鋃鐺入獄(參訪南二監)的關鍵人物。

她警告:「你不要給我寫成南二監招募文。這裏是監獄,歹路毋通行好嗎!」

幹!被看穿!

我,盡量(點菸)。

首先,牢房比我的工作室還要一塵不染(誤)。

6人一房、上下臥鋪。

採光極佳、通風設計。

甚至,舍房與設計,整體走簡約工業風格⋯

(欸等一下,不要帶看房客看房的口吻!!)

所謂:「監禁」,不是僅僅把人關起來而已。

舍房的空間佈局,以及訂定的生活公約,都是矯正的一環。

床上與床下的物品、公共區的櫃子和茶桶、水房曬衣架、水房置杯架,統統有所規範。必須整齊劃一,無法任意擺放。

一旦住進來,隱私權即被扒光。

沒有隱私、沒有自由,強制性的團體生活。

24小時全程監視控管。

360度全無死角,讓人無所遁形。

晚上不關燈以免造成監視的盲點。

受刑人的生活起居,不論換衣服、盥洗、擦澡、洗刷、尿尿⋯ 全部都被看到、必須被看管。

想到這點,我不寒而慄。

不小心滴了幾滴尿在地上。

我顫抖的原因,不是一般大家笑說住宿舍、當兵,或監獄的幹話:「洗澡時不要彎腰撿肥皂。」也,不適宜開這種玩笑。

是自由。

對我們而言,自由是稀鬆平常的生活方式。

加拿大第13任總理John George Diefenbaker曾言:「自由就是,你有權利去犯錯,但是沒有犯罪的權利。」

限制與束縛的牢獄生活,是受刑人糟蹋社會善意與信任,必要經過的反省與沉澱。也就是所謂的「處遇」(treatment)。

——

根據《法律百科》的定義:「處遇 (treatment),有治療的意思。指運用在監獄行刑專有領域中,對於受刑人所安排的各項矯正措施,藉由多樣化的矯正措施改正受刑人的犯罪價值觀,如宗教處遇、作業訓練處遇,以及運動處遇等。」

牢獄生活的限制與矯正,兩者是並行的。

燠熱的夏季,舍房沒有冷氣。

不吹冷氣的我覺得其實還好(?)

只有一台電風扇和抽風機。受刑人可以擁有降溫設施,例如小電扇或結冰水,但要用自己的錢購買。

酷寒的冬天,舍房裏的水房,除特殊收容人外(例如老人或病人等),不供應熱水。甚至會限制用水。

平日收封後,或例假日在舍房的時間是會限制用水的,只有3至5次的供水時間。

受刑人必須把水房的儲水桶打滿,作為沖馬桶跟盥洗之用。遇到假日,洗澡時間只有一小時。所有舍友洗澡、洗衣服,必須一次搞定。

唯有在12月到2月,或是氣溫低於20度以下,工場才會每天供應熱水。假日在舍房時,是沒有熱水的。

由於一般受刑人,在六日是不能洗熱水澡的。因為冷,所以大部分的他們,洗澡速度都很快(或是擦澡而已)。

讓我震驚的是,他們無法在舍房裏恣意的上大號。

這並非不人道的規定,而是受刑人之間攸關居住品質的默契。

這點很嚴重,可能引發舍友之間的衝突(因為大便太臭?)。先不要笑,我知道你費解,且嘴角在抖動⋯ 所以,這一切才叫人難以想像!

連拉屎的自由,都要學會如何控制。

(烙賽真的無法,我的老天鵝!)

(腸躁症的人真的不要犯罪入獄)

(欸不是,所有人都不應以身試法)

遇上吃壞肚子,他們也會盡量不在舍房拉,以免奔放的煙花燦爛而引起公憤(?)

舍房是沒有抽水馬桶的,要手動舀水沖洗。

再者,舍房空間就這麼大。

吃喝拉撒睡,全攪和在這裏。

受刑人,要到哪裏上大號?

——

工場。

服獄期間,受刑人需要勞作與生產。

用意自然是為社會做出貢獻,或是自我提升,將來導向正途。

他們依個別化處遇,被分發到各種不同工場作業,比如:紙袋工場、折紙蓮花工場、螺絲工場等。

也依專長,可以被遴選為視同作業,如:炊場、清掃隊、營繕隊等。

再來則是,也可以依照自己的興趣,選擇報名參加技能訓練班,或教化課程,像是烘焙班、製麵班、藝術班、油漆班等等。通常能夠自己「選修」,代表獄中行為良好,甚至為準備出獄修得一技之長,以便跟社會接軌與謀生。

這些,他們統一稱為:工場。

所以,受刑人都會在工場的開放式澡堂裏洗澡、洗晾衣服(舍房不能大量晾衣服,以免過於潮濕,引發受刑人皮膚濕疹等問題)。

當然最重要的是,在工場要處理大號,或特大號的重大任務。

人生,為何要走到這一步?

連大個便都無法隨心所欲。

奉公守法的我們很難,也很少去關心與瞭解。

但是,這些犯罪入獄,刑期屆滿將出獄的人,終究是我們社會的一員。

——

走這一趟南二監,不以探奇窺異心態出發。

而是見微知著。從微觀,試圖瞭解巨觀。

一間牢房,不是粗暴關閉犯人,作為懲罰這麼簡單而已。那是身心皆受到拘束,施予有形無形的,精神與行為的矯正、教化。才是矯正機關的核心重點。

如果單純把一個人關起來,就能讓他洗心革面,從此蛻變成好人,不再作奸犯科⋯ 那就不是人心與人性了。

其實,牢房裏,囚禁的不只是受刑人。

也,俘囚了愛他們的人。

以及,他們所傷害的人。

認真覺得,參觀監獄,真的該列入國民基本教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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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醺南二監系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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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別鳴謝

法務部矯正署臺南第二監獄

參觀監所,需填寫申請表

說明參訪目的供獄方審查

(申請須通過審核與批准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