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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/ 爬這座山的初衷,就是:幹!喘死人! ///

by 阿松學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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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8月8號,清晨5點28分,北縣市震度達4級,全臺有感。許多人從睡夢中被地表搖醒,我是其中一個。

有個學生在LINE群組確認林北死活:「阿松,睡得安穩啊?我很難想像,身在外地又碰到大地震感覺是什麼?」

我好像,很久沒有,想過這樣的問題了。

——

2004年9月,正值盛夏燠暑。
暑假的尾聲,距離開學尚有2週,外國學生的我們已經先到銘傳大學報到。

整座大學人煙稀少,空曠的籃球場,雜糅混沌曖昧著初來報到的新奇,與想家。

學長姊帶著迎新註冊、銀行開戶、移民署辦理居留證、採購床墊被褥生活用品,每天行程塞得滿滿。混沌曖昧的想家不捨,與莫名孤寂,不在日程時間表上。卻在某個忽明忽滅的念頭,閃過,稍縱即逝。

智慧型手機尚未問世的年代,銅板哐啷哐啷餵養公共電話亭,50元臺幣換來不到5分鐘長途電話的,說不完的話,道不盡的想念,明滅之間,無從去處。

——

學長姊母雞帶小雞般,拎著我們一群新生,來到臺北車站當年鼎盛的電腦商城NOVA大樓,採買電腦、印表機、視訊攝影機、麥克風。

10幾個新生買筆電、買CPU、買螢幕、買印表機,看在粗估至少40萬的營業額,老闆龍心大悅,買印表機的再送兩包A4紙。

我高興得像中樂透,將兩包A4,純潔無瑕的200張白紙,塞入背包裏,喜滋滋的,差點沒高潮。

回到銘傳,穿過俗稱的狗洞入口,眼前陡峭階梯,夏日炎炎,汗流浹背,我當場想回頭到NOVA殺了老闆!

手提CPU和螢幕,還有印表機,揹著該死的200張A4紙,腳下的階梯貌似沒有盡頭。追求夢想,原來是雙手拎著重量,背部揹著拖垮你的重量,一級一級階梯,奮力往上爬。

宿舍就在山頭的最高頂端,你的目的地只能是攀爬。

有個女孩,我的夥伴之一,某次獨自採購日用品要回宿舍。一級一級爬,兩手沈甸甸的物品從袋子中溜走滾下樓。當下,她無力無助地哭出來了。

——

來到銘傳的第3天,某個忙碌混沌曖昧不清的靜心空檔,眼前是下雨的籃球場,空曠無人,落寞的雨滴,熱鬧落地。

那是我第一次為了離鄉背井,為了思念家人而哭。
我將離別時機場的沈重不捨,沒有掉落的眼淚,落在臺北銘傳的籃球場。

沒由來的,卻騙不了心,獨自哭了。

一步步,長大,像跌倒時,不管躺在地上多久,必須站起來。思念必須hold住,不論多少心塞阻礙了呼吸,必須調節鎮定。眼淚滋潤腳下土壤,給予養分,一步步,往前更多一些。

——

銘傳大學,我遭遇的學長姊、同儕、師長,還有臺灣的楊媽,以及視我們如同親弟妹的兄長林雅炤學長,每一個人,都是我攀爬階梯,扶持左右的身邊人。

生命切開了一條路,面紅耳赤喘息著,這座夢想的山,喘得說不出話來,曾幾何時,他們的存在,如同給著力量,陪伴著每一階梯的舉起腳,踏下另一更高階的腳步。

我在臺灣的第一個家,是座落銘傳最高的學生宿舍。宿舍頂樓,俯瞰而下,飽覽臺北城最美的士林夜景。跨年時,很遠很遠處,遼闊無邊的天空,夜空中此起彼落,紛紛綻放著煙火。

忽明忽滅,如同追夢,相似思念。

——

我確實,忘了夜半或清晨被地表搖晃清醒,目睹房子和書櫃劇烈左左右右、上上下下動搖,的那份驚恐。

我以為,天花板隨時即將塌下來,砸在我身上。

人生如地震,冒著生命危險,追求著什麼,遭遇劇烈晃動,恐懼著什麼壓垮了你。等到平靜以後,你還活著,又過了一天。一年52週,你又過了一天。

——

身在外地又碰到大地震感覺是什麼?
眼睜睜看著大幅搖晃,伴隨而至的心跳加速的恐懼不安,半睡半醒之間,地震安靜下來了,我闔上雙眼,轉身繼續睡去。

繼續夢著,如同2004年9月1日那一夜,初來報到,我醒著念著的,在這裏的夢。

——

幹!喘!
15年前我用年輕體力應對幹和喘,15年後,不再如同當年,年輕的我,用著意志,在獨自一人空曠的人生籃球場,承接落雨在身上,運球、跑步、上籃。

沒有對手。對手是自己。
追逐自己夢想的人,最窮兇惡極的敵手,是自己。

遠方司令臺上,聲聲呼喊的加油聲,是他們。
我在銘傳遇見的人。

——

#倒數15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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