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喜歡蹺課的學生。
也,喜歡不曠課,甚且全勤的學生。
這不是他媽的鄉愿,或是一昧討好的狗腿巴結立場。
我在世新大學開了一門【廣播電視主持】的課。
每一次新學期的第一堂課,我會跟學生言明:缺課超過三次,林北不送你離開,那就掰———必當。
表面上,這規定很機掰。確實如此。
到底在兇屁啊!就憑您是講師,掌握了學分生死大權跩個屁?
另一方面,其實我的意思是,這個學期,你擁有蹺課三次的機會。
這是你的權益。
不是林北賦予的恩賜,不必謝主隆恩。
——
我有個大學學弟,研究所唸台藝大廣電所。
其中有一門課,教授規定所有修課學生,一個學期之中,必須要蹺個課。
靠!鼓勵蹺課、非蹺不可、不蹺必死,真他爹的酷!
我想起自己研究所第一年的時期,壓力大到我真心想拿石頭砸死自己,砸爛自己腦袋瓜,血債血還自己沒事考什麼碩士班?結果換來九死半殘,投胎領不到號碼牌,輪迴生不如死again and again綿綿無絕期。
有一天睡醒,下午有一堂【語藝修辭】。
我突然,很想,很渴望,必須去看海的慾望在內心風起雲湧。
我給教授寫了email:「親愛的沈老師,今日睡醒,突然想看海去。故,欲請假。見諒。」
然後,我出門,買了張火車票,目的地是宜蘭。
我站在宜蘭東北角的海灘,沒有聲嘶力竭般吶喊。只是安靜地,凝視著浪花和海風之間推送往來,腦袋徹底海闊天空的,無邊際放空。
後來同學告訴我,沈老師只是跟他們說,霖松今天有事請假,所以不會來上課。
——
大學,是自主學習、探索自我、發現問題並解決的修習之路。倘若用以學分綁架,將會撕票了探索和發現的自由自主。
如果,有比課堂更重要的事,那就去吧。
第一年授課時,遇到 五月天 Mayday 成軍20週年,在大安森林公園舉辦免售票演唱會。
幹!林北對壘五月天,根本懶趴比雞腿。
學生請假email如頭皮屑般飛來。
最後我說,不必問了,五月天免售票演唱會,人生可能只有這麼一次,林北的課,每個禮拜都有,去搖滾你們的青春吧!
還有學生說,想要探索生命意義,要去巴西走一趟。
更多的是因為公差、家裏有事、比賽特訓、看表演、牙齒神經痛… 都准假。
原則是,不要說謊。
人生有太多說謊的機會。至少這堂課,不需要。
給我一個理由,反正我就是信了。
前一晚跟女友吵架沒睡,或是一夜七次郎腿軟來不了,照單全收。
你有三次蹺課機會。任何理由,一律准假。
並是,請假三次以內,皆算全勤。
——
來或不來上課,蹺課或從不缺席者,都建立在自由自主的基礎之上。
若有比課堂更重要的事,為何不讓你去做呢?
為什麼是限定三次蹺課?
理由很簡單,假設我是你眼中的廢課或廢渣老師,三分鐘都請別忍受,直接退選或停修,不就得了?
大學教授和講師都是人類,一樣有壞掉的劣質品。
您總能判斷,哪些值得到場,哪些應該蹺掉去尋找人生更值得進修的事與意義。沒有這點判斷能力,只是甘心成為自我勒索的對象,怪不了誰。
我喜歡自己決定蹺課缺堂,以及自主出席坐在教室內的學生。
他們,都有自己的動機。
——
給予太多自由,是否就會造成淪陷爛掉?
學分勒索的強迫,才是爛根的肥沃土壤。發芽不成,腐爛在教育體制裏,終究開花不結果,綻放不了一個盛開的主體。
沒那個自信,作為神經病狼師,不會發狂目視自由飛翔的年輕靈魂。
教育,不是勒索。
如果您是綁匪,只會養育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,一群自我綁架的人類。
——
我給您寫了一封蹺課的信。
沈老師,我想去看海。
您沒有回信。
浪淘拍岸,您從遠端目送我,到一片遼闊海洋。
——
這篇文章
不謀而同
不蹺課的學生,不是好學生
https://ppt.cc/fuPXpx
——
#我們與蹺課的距離
#其實全班蹺課超波瀾壯闊的
#如此一來我會跟助教掏出啤酒
#促膝長談2小時聊談人生和創作
#啊嘶全部蹺光光好嗎拜託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