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身來臺那一年,帶著歸零的自己,沒有人脈和資源,沒有富裕背景。有的,只是未知。
路走遠了,我幾乎遺忘,這一路走來,是無數想放棄的念頭,換取而來的堅持。
每一年的這天——當年第一天抵達銘傳的夜——重新回到這座福山校區,是一場儀式,也是,翻閱自己的從前過往,一路匍匐過的步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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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16年來,每年的9月1號,我都在銘傳大學的傳播學院H棟6樓,眺望山下士林夜景、仰望陽明山的閃爍燈火。
從不間斷,未曾缺席。
一個人隻身赴約,或是約了當年同一天抵臺的學弟志明前行。
近乎偏執的執著,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。
也許,我只是想要在走遠以後,有個地方回放最初起點的自己。
怕是,走丟了,想拉回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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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Whatsapp群組裏說,9/1我們來約回銘傳。
不喜歡盛夏爬山流汗的志明說好,返臺在台北藝術大學完成碩士學程的銘浩也說OK,於是成行。
當年我們在教室度過無數時光;而今我們在H棟6樓,嗑著夜市買的章魚燒,看著遠處很遠處基隆河上空,綻放著煙火。
手機apple music播著流行歌曲,敲杯喝著退冰的啤酒,拼湊記憶話當年代表我們真的不再年輕,連回憶都模糊錯亂,瞎鬧笑談往事,以及說著現況的各自。
也許時間是個概念,一起走過的卻是真實。
好在有你們。
相逢何必曾相識,我們已然刻骨銘心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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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微醺工作室,看著我說:阿松,你是個很誠實的人。
曾經窮到買不起四角褲,鬆緊帶寬宏大量直接大怒神滑落,好在有小松松卡著致使不墜落地球表面;曾經沮喪在關燈的房間,怕是走不下去了;曾經無助挫敗想著不如歸去,不想再異鄉單打獨鬥,遍體鱗傷,誰曾問候過你傷口?
我不曾忌諱過窮困與沮喪挫敗,我不怕丟臉走得慢,年近40沒房子車子,沒成家立業沒年薪百萬,無法彰顯社會地位志氣高昂什麼的。
有個網友看了畢業致詞影片,貌似心理學角度剖析批判我:活了這把年紀不成家就是不敢承諾。
趁我還活著,我對在乎的人說我愛你們;在我能力範圍顧及負擔爸媽的生活和保險費;每個月1號準時發薪給員工;對於答應的事,我盡量說到做到(除非我喝醉斷片想不起來)
我誠實看待自己的落魄,也誠實著自己的能力所及。
誠實自己的所思所想、所作所為,是我以為的承諾。
——
現在的我,無法托夢2004年9月1號的我,即使未來面對再多質疑和迷惘,請他務必堅持下去。
身體出現狀況,考不上研究所,沒錢過日子,我也曾打退堂鼓,想說不如回去吧。
一晃眼16年,措手不及那些獲得的,與失去的。
刻在我心底的名字,是我的這一路走來。
易開罐拉環一聲噗嗤,氣泡晃動著酒精,微醺迷離著我住在的臺北城市。時間走過,回憶裏快轉的人們,都是我曾想打退堂鼓,後來堅持下來的際遇。
——
寫在
16週年紀念日後
乾杯
我感念每一天
臨睡前的現在
——
#16週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