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種年味,是像家人的朋友。
兩年沒回家過年了。年前,好友就給我老母麗琴和老北,送了年節禮品。他們年前百忙抽空,僅是站在家門,跟麗琴寒暄幾句便離開。我彷彿,身處那個場景,看著他們和麗琴,有說有笑。
小年夜,我的小老弟,一如往年、每一年如此,帶著一箱柑、一盒肉乾,給家裏送去。剛好哥和嫂今年回東馬過年(我們家的習慣,一年嫂嫂在西馬過,一年他們回東馬娘家過)。剛好午餐時間,原本我哥會叫外送打點兩老三餐。小老弟已經離去了,還特別去外帶,回頭給兩老。
隔兩天,小老弟又到我家,給麗琴帶了吐司、餅乾⋯ 生怕他們沒東西吃。
麗琴今年犯太歲,我拜託已經返馬創業,我曾經,也是至今為止,最長青的萬年housemate豪哥,幫麗琴安太歲。豪哥和家人每年都會到老廟觀音亭拜拜,他說安太歲的錢外人不能代墊,不然他會直接幫我付。我說好。錢,我們之間,事小。讓麗琴安心,事大。
年初五,住在吉隆坡,視我為弟的姊姊。開了一小時的車到巴生,給麗琴和老北買了雞飯當午餐。年節外頭人多,疫情依舊,他們選擇在家聊天不外出。聊一下午,我放佛在客廳一隅,目睹麗琴笑得花枝亂顫(?)
電話裏,麗琴跟我細數:那個誰買了一盒餅乾;那個誰送了一箱柑和肉乾,還唸說今年柑很貴餒;那個誰買了這個那個大包小包的,不好意思啦,讓他們破費⋯
麗琴總說,是沾了我的福氣。
我回她,那是他們對妳的心意,是妳的福氣。我跟他們是友好交情沒錯,可他們對麗琴的好,是他們發自內心的行動。興許是我的緣故在先,卻也是因為兩老本身之故。
這樣的友好,超越了對你的好,同時念茲在茲你父母。
千里之外,我知道麗琴心底很高興。
我知道她不會視之為理所當然,而是感念於心。母子連心,這份感念流轉在千里之外的我心頭,炙熱著一份感激。我若跟他們道謝,他們會罵我三八,會說「哎呀沒什麼啦,小事」。
不是見外,我不說謝謝,難道說:「幹!林北激凸了!」(明明很常將「感動到激凸」、「感謝到潮吹」掛嘴邊!!
他們沒有義務,你明瞭歸根究底,是他們的心。
小時候喜歡過年,學校放長假甩開書本就是爽;餐桌豐盛佳餚吃到快高長大;年餅、椪柑、汽水比A片更嗨;鞭炮、煙花、壓歲錢,放肆地玩耍又有錢,直接高潮到做夢也會笑。
那是,小時候的年味。
長大以後,人屆中年。對於過年,仍是有著期待的。往年,行李箱裝著一堆伴手禮,坐在靠窗的機上,看著飛機離開地球表面;當飛機的輪子降落在馬來西亞國際機場時,看著窗外,我低聲跟自己說:「Welcome home。」
因為疫情無法回家過年,今年我更加用力體會,人不在家,像家人般的好友,他們不是在彌補你的缺席。而是,他們就是你的家人。
這是,我現在的年味。
成為大人以後,最常聽見,現在愈來愈沒有年味了。
年味淡了。
我覺得年味的關鍵,在於「人味」。
人味濃了,年,便有味道。
他媽的,疫情過後,我們微醺要放長假,薪資照發回去馬來西亞軟爛一個月,吃香喝辣暴飲暴食,以及,緊緊抱著我的家人們。